※有玻璃渣和老旧三俗虐梗慎入
※其实也有糖还有ooc
江波涛前脚刚踏进第三展示区，场馆内的背景音乐就瞬间切换成了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圆舞曲，让他很想当场找个舞伴来一支优雅的华尔兹。
第三展示区的游客比前两个展区要少的多，人群稀稀松松，整个场馆显得异常空旷。没有用来防护的玻璃罩，展品直接暴露在空气中——一排排列整齐、造型迥异的巨大石碑。江波涛掏出了兜里的游览介绍图，上面说第三展厅是新建的未来技术体验厅，主题是“记忆碑林”，介绍栏却是一片空白。正疑惑不解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
“我是第三展厅1号讲解员，请问先生需要帮助吗？”
声音真好听啊。江波涛折好游览图放回口袋，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
可惜戴着一副白色的口罩，看不清脸。江波涛有些失落，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讲解员开始了他的介绍，语言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废话。
“……这里的石碑相当于是个记忆存储器，人们对自己的记忆进行筛选，并有意识的进行存档，方便日后查看。”
“同样开放权限给主人认定的人，邀请他参与自己的人生片段。”
“现在还是测试阶段，所以邀请你来进行体验。”
“随便选一个编号吧。”
“11……24？”江波涛只记得这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具体是因为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讲解员愣了一下，声音竟然有些波动：“您选择1124号石碑是吗？”
“是的。”
“跟我来吧。”
穿过一整片碑林，江波涛感觉身体有些发凉，不自觉地拉紧了外套。
1124号石碑，捐赠者：周泽楷。
周队？
江波涛走近用手摸了摸，石碑上的文字渐渐浮现，文字周围包裹着淡黄色的温柔光晕：
“我想活在有你的记忆中。”
“现在可以进入石碑了。”引导员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尽管他就站在江波涛的左手边。江波涛猛地收回触摸石碑的右手，浑身打了个寒颤。
随后就是没有任何温度的标准机械女音：
“1124号记忆碑进行身份核查……”
“审核完毕，允许进入。正在进行神经元连接……”
那是自己来轮回的第一天，S市的天空仿佛从来没有这么蓝过，刚整理完宿舍的江波涛看着自己墙上周泽楷的海报有点出神。他至今都没什么实感，觉得像做梦一样，竟然真的可以跟周泽楷在一个队里。
“队长找你。”同队的队员过来敲敲门，告诉他周泽楷找他。
周泽楷这两天不都有比赛吗？不是在H市吗？怎么晚上会突然回来？
于是江波涛第一次见到了活生生的周泽楷。
周泽楷什么行李都没有带，就这么站在轮回门口，身上的队服都没脱，像是直接从赛场过来的。
江波涛走到周泽楷面前，伸出手，笑吟吟问好：“周队好。”
周泽楷整个人溶在深沉的夜色中，大厅的昏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缓缓回握住江波涛的手。
“你好。”
然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久周泽楷才出声。
“谢谢。”
“什么？”江波涛疑惑不解，这才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之前他只是在电视看到闪闪发亮的周泽楷，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交集，实在想不到周泽楷有什么好谢谢自己的。
“谢谢你来轮回。”
“我一直在等你。”
周泽楷的眼神充满了笃定和缱绻的温柔，江波涛不禁看呆了。
而记忆罩中的江波涛远远地看着“自己”和“周泽楷”，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转头望着那个讲解员，讲解员一言不发，向他伸出了手。江波涛觉得讲解员干燥的手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我去轮回的第一天，周队还在H市比赛，我两天之后在队里会议上才见到他的。”
讲解员轻笑一声：“这就是记忆碑林存在的意义。”
时空陡转，又是一段熟悉又陌生的记忆。
苏黎世某酒店的总统套房。
江波涛站在门前清了清嗓子：“您好，客房……。”
话还没说完，房间门就开了。
“恭喜你啊，我的世界冠军。”
周泽楷一把搂住江波涛：“嗯。”
“等不到你回队里了。”
“我想你了。”
“队长你不高兴吗？高兴就要笑啊笑！”江波涛捧起周泽楷的脸认真地说。
周泽楷干笑了一声。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迷得那些小女生神魂颠倒的，连笑都不会。”
“我只笑给你看。”周泽楷把头靠在江波涛的左肩上，双手环过他的腰窝。
“江，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是呀，春宵苦短，要及时行乐。
一顿越洋大餐食用完毕，俩人喘着粗气躺在床上，肚子都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出去吃东西吗？”
周泽楷搂着江波涛，像搂着一个等身的企鹅抱枕。江波涛挣了好久都挣脱不开，于是轻轻掐了一下周泽楷的手，没想到他却抱得更紧了，下巴扣在江波涛软软的头发上蹭来蹭去。
“队长……”江波涛开始抗议。
“苏黎世应该有很多吃的吧？你这段时间都没出去过？”
周泽楷一撮一撮地揪着江波涛的头发，淡淡道：“没意思。”
“哈？小周你真是……”
“你不在。”
江波涛小脸一红，扯了被子蒙在脸上。
腻了好一会儿两人终于决定出门觅食，因为实在饿得不行。问主办方借了辆车，俩人要去张佳乐推荐的一家据说超好吃的饭店吃顿好的。
来到车前，周泽楷坚定地拉住江波涛的手，然后自己坐在了驾驶座上。他们手心都有些发汗，却怎么不愿意放开。
“小周，你怎么了？”江波涛觉得他有点反常。
“没什么。”
“我爱你。”
信号灯闪闪烁烁，车载音乐正放到肖二的圆舞曲，江波涛看向窗外，旁边人行道上一群身着黑色西装的人捧着一束白色的花缓缓向公园深处走去。没有人注意到，拐角处的阴影越来越大，伴随而来的是一道尖锐的刹车声和人群的尖叫声。
江波涛在最后一刻被推出了副驾，重重摔在路牙石上。耳朵里是巨大的轰鸣声，视线也渐渐模糊……
站在这段记忆里的江波涛终于知道这段记忆到底有什么不对了。
周泽楷根本不会开车。
所以当时开车的人是谁？被推出去的又是谁？
三年后。
苏黎世一家私人医院。
周泽楷经过消毒之后，穿上无菌服戴上口罩来到一间角落的监护病房前，紧紧握着床上那人的手，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
江，快醒来。
清晨的露珠顺着桔梗花滚落在地，有什么东西，也从病床上那人的睫毛上滑落。
